温迪同美仪从学校出来,美仪的表哥跟她打招呼。
这个表哥温迪听美仪说起过,从小在外国长大,没想到会回香港读大学。
“我常听美仪说起你。”
不知是表哥常来接美仪所以看温迪面熟,还是为了多看几眼温迪常来接美仪。
温迪穿校服的样子甜度极高,百褶裙被家里手巧的菲佣早就改短成恰好的尺寸,显露出她一双曼妙长腿,又不让人觉得轻佻。
温迪同美仪回家方向刚好相反,三个人站在校门口人来人往令温迪不自在。
表哥面颊发红,“我叫林宝荣。”
“我叫温迪。”
自然又会被问起英文名。
因为叫温迪,大家总觉得她的英文名叫Wendy。
“不是啊,”林宝荣醉在她的笑容里,她贝齿轻启,“是Isabella。”
她说的一本正经,又有些俏皮。
伊莎贝拉,西班牙语,意为上帝的誓约。
三人分别,温迪走过拐角,看见陆池倚在墙上,双手插着裤袋低头闷笑。
“Isabella?”
温迪气鼓鼓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契爷叫我去家里吃饭,顺路来接你。”
陆池离开墙面,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川崎。他穿了皮衣,整个人靓到不行。
“B哥好心接我能不能顺便好心遮面,我怕被你累的好学生名声尽失、被人绑架。”
他顺着她说,“你真的怕吗?我摩托车后面放了刀。”
温迪接过头盔。
两个人在马路上飞驰,温迪把下巴搁在陆池肩上。
婚纱店仍亮着灯。
“陆池。”
“嗯?”
她曾与美仪、Lisa几个好友逛过婚纱店,边讨论要嫁给哪个男明星好,美仪中意Leslie到发狂的地步。问到她中意哪个,她只是咬着手指笑,被挠痒也不肯告饶。
“明年我十八岁,就可以嫁给阿崇。”
一路光影变幻,山风清凉。
陆池思索别的话题,“听说你前几天被同学叫到巷子里,你有没有对她们手下留情?”
“怎么会,我是好学生,应该是被欺负的那个。”
“为什么?”
罕见陆池对人语气温柔。
“因为我长得漂亮,很多人追咯。”
她身上名牌林立,明星气质不俗。
讲起自恋话也理直气壮,是事实,没有夸大。
“我比你那些花花草草,好看千百倍。”
“你干嘛跟她们比?”
温迪的头轻轻磕在他肩上,不再讲话。
“下次再被人堵,就说你是我罩的。”
“然后你就会从天而降咯?”
“好。”陆池笑笑,“我尽量。”
温迪不知一年后真的有一部电影叫《伊莎贝拉》上映。
好像是她往后人生唯一一次未卜先知。
“是同名电影又不是我的电影。”她笑着咬吸管,吸到一颗珍珠。
彼时再无人接她上下学。
平日沈崇和温迪住别处,不和沈荣同住。不过都住在半山别墅,邻居非富即贵。沈荣信风水,跟他说“屋大忌人稀”,既然不愿意住在一起,也要常回来看看。
沈崇抵达的时候陆池还在接温迪下学的路上,菲佣说老爷在花房。他提着几盒沈荣爱吃的点心,交到菲佣手里。
“阿崇,最近生意有没有很忙?”沈荣逗着笼子里的鸟,沈崇站在他身后看他养的花。
沈荣不止种花养鸟,还翻地种菜。人上了年纪就更注重养生,连瓜果蔬菜也要自己种才放心。一个人吃不完还可以拿去送礼,好处多多。
“爹地的花越养越好了。”沈崇无意碰到身后花盆,被沈荣快手接住。
“爹地宝刀未老啊,怎么不约朋友打拳?”
“你以为你阿爸不会老的吗,很多事不是不想做,算了。食品档的阿婆钱包丢了,你一会儿告诉阿B让他们下去找一下。”
沈荣从当上坐馆后处事态度变得温和许多,大抵也是人到一定年纪,不需要靠一腔热血打打杀杀。温和不是怕事,是不会随便去欺负别人,有自己的一套准则。辖区里有人受了气都会找他报告。所以大家一直很服他。
“知道。”
餐桌上沈荣说想要退休养老,他已经五十八岁,拜早年学功夫的好处,身体依旧硬朗。
“明年温迪就十八岁了,一切都安排好。”
各个社团有各自有推举话事人的方法,13K采用的是元老制,论资排辈,鼎丰是每三年选举制。崇和则是世袭制,只拥沈家人。沈荣在70年代当上崇和的龙头,80年代因为某些不可抗因素才确立世袭,奈何沈家人丁单薄,他大哥沈继祖做了成功商人,举家移民。他年轻时女人虽多,却没留下一儿半女,遇到沈崇的妈妈后,更是洁身自好,只有沈崇这一个仔。沈崇不愿接,没有半点商量余地。
他打下来的江山,竟无人能守住。
后来沈荣见陆池逐步壮大,决意让他接手。当初收养陆池,也是为自己步后路。这样一来,沈崇安心做他的正经事业,陆池代替他在江湖里沉浮。
一顿饭下来全是嘱托,沈荣近年来胃口越发不好,吃饭像走过场。
其他人哪敢动筷,只有沈崇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吃的自在。
“你们慢慢吃吧。”
沈荣离席前给陆池和温迪各夹了一块鸡腿,那道是沈崇最喜欢吃的菜。
“阿B,一会儿吃完饭来书房。”
“知道。”陆池应下,稍微一偏头看见沈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饭菜凉了,陆池依旧吃的很卖力。
沈崇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温迪和陆池来到沈家的场景。
起初陆池很少讲话,吃饭狼吞虎咽,甚至还会偷偷藏起来留着回屋吃,被打扫房间的佣人发现。沈崇说既然你这么爱吃剩菜剩饭,以后都把菜放凉了你才可以吃。
温迪替他解释,在岛上他们吃的饭都是凉的,有时候连凉的都吃不到。
与彼时的沈崇相比陆池还只是个营养不良的扁豆荚,一双眼睛却容有星辰。
最开始陆池的个子没有他高,每当看向沈崇都要微微仰头,后来像棵吸饱了养分的树似的,一路疯长到一米八多才肯停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