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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潮涌/Ⅰ】Chapter.18

清早巧珍餐室外就围了警戒线,几个警察在询问周围邻居。一个女生挤过人群想要进去茶餐厅,问道“这里发生什么事?我在这里上班的。”

警察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,“黑社会火并,不要进去看了。”

她向内张望,警察一只手伸出来拦她,好巧不巧看到一双脚,鞋上还有面粉。她缓缓退出去,胃里翻江倒海。

崇和召开紧急会议,人人脸色灰青,好似开口讲半句话就会天上滚雷劈到自己。

有人匆匆进来,附在沈崇耳边:“警察那边消息,子弹已经检测出来了…B哥有那样一把枪,而且警察在附近的垃圾桶找到了那把枪,上面有B哥的指纹。”

“阿B人呢?有没有联系到?”

“去他的场子找过,只有阿飞在打理。”

“阿B不可能杀敏忠吧,谁都知道他们不和,阿B哪会那么蠢。”

“昨夜有人看见敏叔请他去喝茶。”

“现在敏忠、阿坚都死了,也就是死无对证咯!”

其他人七嘴八舌,唯有沈崇一言不发。

崇和头马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犯,真要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。

“如果他没鬼,怎么不见人。”

当初陆池准备继任崇和坐馆,每个叔父都拿了合心意的利是封。唯有敏叔不肯收,还阴阳怪气还了份礼,陆池笑笑,收下那只挂钟。除了敏叔之外,肯赏脸的叔父有钱拿,不肯赏脸的,也可打开电视看看新闻,双层小巴失控撞向一辆私家车,看看死伤名单里有没有和他同姓的。真是巧。听说马上要结婚。叔父你节哀顺变。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,但是天灾人祸,无可避免,多拜拜关二哥。兴许能庇佑您安度晚年。

他肆意太久,出了事,有人缩进壳里不敢为B哥出头,哪怕曾经受他恩惠。有人终于觅到机会落井下石,高举着火把倒下几桶汽油。

沈崇起身出去。

“陆池去哪里?”他问阿飞。

“崇少…B哥只让我睇场,他的行踪…您都比我清楚。”

“是吗?”沈崇反问自己,“我以为他沉溺爱情没有大动作,结果一觉醒来就给我份大礼。”

“崇少,不会是B哥做的。B哥对社团无二心。”

“今早有人在大望路发现他的跑车,车里有具尸体,就是我们找了那么久的抢劫犯。刚巧金牙炳又招供,陆池同他早就认识。就算他没做,但是他瞒了我不少事,没错吧。”

阿飞苦笑,“也许B哥有苦衷的。”

沈崇眼里无光,“人人都有苦衷的。你告诉他,我要听他解释。”

敏叔的手下涌出来要陆池的字头给交代。

沈崇抬手示意他们消声。他知道无论他讲什么别人都当他办事不利,阿爸的事还未解决,阿叔又遇害。上天对他诸多考验磨难,得了,活到二十五岁,壮志未酬,父母双亡,温迪被他送出国,唯一信得过的人又不翼而飞。谁为沈崇喊惨,他不算惨,早十年前温迪和陆池就惨过他。现在大家平等,不必再分高低贵贱。

“那你们想怎样?逼他吞枪自尽才好看?”

“大佬你这是要保他?”

沈崇胃痛,冷气开得太低,令他眩晕。

“我是保你。”

有手下新来的未出世,听不懂沈崇暗话,恼怒的要为他死去大佬出头,“崇少你这样偏袒他,早晚有天他反咬你一口。”

沈崇冷笑一声。

“他要真有能耐,就搞死我。”

他眼睛却盯着马仔,煞人得很。马仔先前气焰瞬间被灭,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下楼梯。字头大佬、字头头马双双遇害,比起查明真凶为大佬报仇,不如费心想想怎么上位取而代之。

社团对面是家廉价拳击馆,沈崇嫌那里洗澡设施不好只去过一两次,陆池倒是那里常客。

“阿飞,陪我去打一场。”

他要发泄。

恍惚想到两三年前,他约朋友去打壁球,还可享受绅士运动。周耀明出了一身汗,摆手示意停战。沈崇的头发也早已被汗浸湿,他头发是纯正黑色,又带有轻微的卷度,一张缺少日照的脸因运动微微发红。他屈着身子,双手扶在膝上,猛地抬手把球回击过去。两个金融才俊前途不可限量。

对面路牌右转曲曲折折过了几条街,陆池在地下打拳,猛k对手,意气风发。收音机里唱着,“谁能一举翻身,谁能一步登天。”B哥摘下拳套,翻下擂台。

等我当上坐馆,我要将崇和打到整个香港最响。

你胃口这么大,沈荣一定防你如防狼。

陆池掐灭了烟头,闭上眼睛,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来。

原来早在那时,人隔一条街,心事早已离了千山万水。

沈崇力竭瘫倒在擂台上,天花板的一部分壁纸竟是面镜子,猝不及防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。原以为这种布置只会出现在情趣酒店里。

“是B哥装上去的。”阿飞说道。

沈崇家是跃式,二楼把一块天花板替换成了透明玻璃,夜晚仰头便是天空。而陆池常看到的是自己。有人见天地,有人见自己。

沈崇的长相随他妈咪,镜子里的眉眼全都是他妈咪的影子。只记得别人叫她阿宁。阿宁是个北姑,却半点没有北姑的特点。大抵是被人骗到香港的缘故,阿宁很少说话,声音小小的,穿衣服总是很有味道从来不会穿错,像香港人一样身娇肉贵,可惜没有那个娇贵命。管她的妈咪对她说,想留在香港就嫁给香港人咯。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嫁给了沈荣。沈崇的性格又半点没有继承到他妈妈,全都是沈荣的复刻。有时候他做一些事,不自觉地就会想,这是沈荣常会做的事。如今他一家三口只剩他一人,要用他自己来缅怀其他两个人。

他伸手,镜子里的人也伸手。

“陆池去哪了?”

“崇少,我真不知…”

沈崇闭上眼睛,“我想见他。”

一号风球转三号,窗外暴雨如瀑,车辆游水。

他被困在岛上,四面风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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